2010年9月8日 星期三

蔣友柏

最後一句話說得很好啊!社會事就是這樣,平時我不犯人,一旦人家犯我,就要想法子反擊,不過,如果暫時無法反擊,那就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!!

30歲以下難懂 蔣友柏在摩鐵發表新書(2010/09/07 20:10)

生活中心/綜合報導

蔣家第4代、橙果設計執行長蔣友柏7日下午在台北一家汽車旅館套房裡舉行《懸崖下的小道》新書發表會。總是喜歡製造驚奇的他,自稱「本來就是一個惡魔」,還說,他的書心智成熟度不到30歲的人,會看的很辛苦,言下之意,就是批評30歲以下的人,無法感受到,書中所要傳達的意境。

一般新書發表會多是選在書店或咖啡館、藝文空間舉行,蔣友柏卻選擇汽車旅館。他解釋,因為這家汽車旅館的裝潢是由他所設計。新書發表會的場地是這家旅館內的最大房間,平時除非前去消費,一般人少有機會「探秘」。

對於蔣友柏的弟弟蔣友青日前和女友擺地攤、抽手捲菸被誤認為是大麻等事,蔣友柏認為抽菸沒犯法,不知為何搞那麼大?當時他不在台灣,否則會去緊急處理。

有關蔣友青還有沒有繼續擺攤的問題,蔣友柏說,他不是蔣友青,又不喜歡干涉人家的生活,兩個弟弟(蔣友常、蔣友青)都有自已的生活,他們不擅長面對媒體,所以請大家給他們一點空間。

他表示,這本書是把他過去做過的事、寫過的東西做一些節輯,他沒有想要傳達什麼訊息,沒有預期效果,因為很多時候並不是他想傳達什麼,而是大家看了之後,會有自己的想法,但心智年齡不到30歲的話,看起來會特別蠻痛苦的;有些許歷練的,看的東西不一樣,所以應該會有些迴響。




我做得好,關人家什麼事?我做得不好,也是我的事。——蔣友柏

蔣友柏:膽識就是肩膀+頭腦。


文/盧智芳

2005年5月 Cheers雜誌


蔣友柏對膽識的定義簡單到只有2句話:「肩膀要夠硬,頭腦要夠清楚。」隔了幾秒鐘,他酷酷地補充:「光有guts沒有用啊,還要會做,出了問題要會擔。要會去想。」每個問題,蔣友柏的回答都不超過3分鐘,才正要等他接下去,原來已經回答完了。

「我很難採訪,」他自己承認。1小時裡,蔣友柏不斷重複抽菸、點火的動作,結束時,他已經抽完6根Salem淡菸,煙灰缸裡躺滿了灰燼。大家對他最好奇的家族與政治,蔣友柏卻一點也不愛談。那為什麼願意面對媒體呢?「公司覺得有需要」。名人、明星、權貴子弟……蔣友柏最感「舒服」的形象,顯然是「企業家」。



好或不好都是我的事

蔣友柏,蔣家第四代。他的父親是故總統蔣經國先生的三子蔣孝勇,母親是現任國民黨中常委蔣方智怡。他身上流的血液,承繼自台灣曾經最有威望的第一家庭。

每次蔣友柏出現,總是造成話題。不管是去年底,幫無黨籍候選人吳祥輝設計競選文宣、商品;還是上電視節目《康熙來了》,帶著一臉「ㄍㄧㄥ」樣,被小S徐熙娣再三挑逗;身形高大,有著深刻輪廓的蔣友柏,永遠是最受矚目的那一個。他的人氣指數,就像跟弟弟蔣友常聯手推出「愛的圈套」圍巾,一口氣大賣2萬條一樣,跟著新聞話題直線攀升。

他強調,他有他的「線」在那,他只是很誠實的面對,不想做假,尊重他的就是天使,如果要踏他的牌,他就是惡魔會咬人。

假如歷史慷慨地給了他的曾祖父、祖父最不凡的境遇來展現膽識,那麼半世紀過後,強勢領導與企圖心在他身上仍清晰可見。不同的是,他的膽識不是拿來通過大時代的考驗,而是扛著姓氏帶來的榮辱苦樂,仍然堅持要「做自己」。

11歲就到紐約留學,直到5年前,24歲才回國,蔣友柏的語言、思考、裝束,都帶著強烈的美式風格,渾身上下還有一股叛逆、不在乎的氣質。

2003年7月,蔣友柏成立專業設計公司「橙果設計」。他邀來英國當紅名設計師勱刻羊(Michael Young)當台柱,自己負責經營與業務。去年不含室內設計營收約1,500萬,今年前三個月,簽約總金額就超過去年營收一倍。

合作對象中不乏7—ELEVEN、智冠科技、衣蝶百貨等大型知名企業。決定回台灣,當然就避不開四面八方的眼光,但是蔣友柏寧可選擇機會。「我從來不去管別人怎麼想。我做得好,關人家什麼事?我做得不好,也是我的事,」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,毫不隱藏「這個問題很多餘」。

但若說他完全不在乎別人的評價,也不盡然。「做一般的事成功,別人會認為理所當然,所以他要去做不可能的事,」DEM Inc.(目前是橙果旗下負責整體設計顧問與流程設計的部門)發言人周恆立觀察。他是蔣友柏的國中同學,也算是他口中「一隻手數得完」的老朋友之一。

恪遵父訓「不碰政治」,把舞台從政壇換成商場,或許正是蔣友柏需要的,一個相對比較公平、功利,能夠證明自己的戰場。

只要在事業上接觸過蔣友柏,都對他的強悍、衝勁、殺氣騰騰印象深刻。「沒有人願意拿錢開玩笑,」與橙果合作開發「愛的圈套」圍巾,飛行網總經理陳國雄回答得直率。不過,即使只做個創業家,蔣友柏也有他現階段要面對的挑戰。他不諱言,自己缺乏耐心,是個很差的管理者。他的員工也說,蔣友柏衝刺的速度太快,邊走邊戰,員工難以追趕。


蔣友柏如何思考自己的事業與人生?他在接受《Cheers》雜誌的專訪中,充分展現了他的「敢」、「悍」以及銳氣。

問:你對「膽識」(guts)的定義是什麼?

答:肩膀要夠硬,頭腦要夠清楚。肩膀不夠硬,頭腦不清楚,失敗很容易。有guts沒有用啊,有guts要會做啊,出了問題要會擔。要會去想,把未來都想到。

問:你自己有這種經驗嗎?出了問題要去擔,去解決?

答:我比較懶。要做一件事情都要想很多,才會去做,希望不要出問題。

問:5年前你決定要回台灣,這件事是不是也想了很久?

答:你可以做產業分析嘛。在東南亞,銀行最大客戶群在哪?日本,台灣,還有新加坡。不是日本人去日本,好討生活嗎?所以我決定要回到台灣。


做生意的風格

問:你的客戶,很多都是大企業,跟他們在商場上談合作或談生意,你有些心得嗎?

答:其實都還好。你在談任何生意的前提,是你要了解客戶的需求。你可以拿到合約的前提,是你跟人家有什麼不一樣。我從這兩點去思考,其實大小沒差別。

問:相對來說,你是年輕很多的一方。你覺得這件事對你有沒有影響?

答:要看啊。有些客戶說覺得我大概30幾歲,有些客戶說我像小孩子一樣,我覺得年紀沒關係。你敢不敢談是一個問題啊。敢去做有什麼關係。大不了就失敗。

問:你從來沒有「怯場」的問題?

答:為什麼要怯場?小公司拿不到大客戶,理所當然啊。拿得到算你本事。有什麼好怯場的。

問:但是商場上的經驗對你來講可能是比較不夠的。

答:我18歲做到現在也10年了。該碰過的也都碰過了。

問:你談生意有你的原則嗎?

答:我會很堅定我的立場。公司的利基點,我會蠻堅持的。

問:所以你是不退讓的style?

答:也有大公司來談啊,說因為我公司大,所以你要怎麼樣怎麼樣,不可能,就不要談。

問:即使對你來說是很大的生意?

答:但是對我來講,你不尊重我,我跟你談幹嘛。因為這樣,真正會談的客戶,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。

問:回來這幾年,在談案子上,你曾經有過挫敗的經驗嗎?

答:(想了很久)應該是說,沒有挫敗,有不愉快。所謂不愉快是說,我到後來決定不接這案子。你說有沒有關不掉的合約,還沒有。

問:那對於在台灣做生意這件事,跟你當初預期有沒有什麼不同?

答:要做大事,就要想大。台灣大部份都想小了,大企業也往小方向去想,所以要找對人,用對人才能調整。高層你也要得到他們的認同,就要跟他們一樣要想大,要注重細節。什麼事情是不可以越矩的,什麼事情是你可以做到跟做不到的。



膽識的由來

問:你這部份的guts是來自哪裡?覺得年齡、資歷都不是問題,敢去做人家不太敢做的事情?

答:There is nothing you can not be. (沒有什麼事你做不到)There is nothing you can not sell.(沒有什麼東西賣不掉)會不會賺錢?不一定,但是你一定可以賣得掉。前提是你要賺多少而已,你賺的有時候是錢,有時候不是,是下一個合作。所以有什麼談不成呢,我不了解,為什麼有這種concern(顧慮)呢?

問:你覺不覺得你的名字也是一種資產呢?所以你比別人更有膽識去嘗試一些別人不敢做的事?

答:那比我更有名的人還很多。如果是這樣,生意還真的很難做。

問:什麼意思?

答:嗯……如果說人家對你的定位是以名為定位的話,生意大概談一兩個月就關了。我覺得還是要靠自己的實力跟累積,想法的創新,實質上的evidence、facts(證據、事實),不然照你剛才所講的,比我有名的太多了。

問:我來之前,也問過一些同業對你的評價,他們認為,你的眼光很獨到,很成功的把設計與市場連結在一起。

答:這沒有獨到,其實是設計公司應該做的。我不賣不能賣的東西,我不賣不大賣的東西,我沒有一個東西賣低於2萬個。

問:你這種對市場的判斷是從哪裡來的?

答:看書啊,資訊啊,I don't know,雜七雜八的一些東西,你要去了解。多想想吧。

問:那現在你對趨勢掌握的管道通常是什麼?

答:真的很多。你在路上走,路上看,家人去逛東西或怎樣,你都可以看到。問題是你可不可以把它explore(開發)成一個product(產品)。



如何扮演管理者

問:你認為你自己是一個怎樣的管理者?

答: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管理者。

問:為什麼?

答:我很懶。我事情都只教一次就不教了。

問:所以笨的人都沒辦法在你公司生存?

答:可以啊。他可以負責打人(大笑)。

問:但是顯然管理不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。

答:是啊,所以我不是一個好的管理者。

問:這也是你未來會繼續扮演的角色嗎?

答:我真的不知道?。最好是不要扮演任何角色,就很輕鬆。

問:真的是這樣嗎?我有點不大理解。

答:(想了一下)一個人要在10幾歲得到各界的認同,他要不斷的挑戰。所以我只對新的東西有興趣,只對做不成的事有興趣。可以做成的事,我一點興趣都沒有。

問:你這些營運上的想法,跟你以前的工作經歷有關嗎?

答:有關嗎?都會吧。沒想那麼多。我就只是很基本的分析,一個business model的core在哪裡,它是market導向還是IT導向,還是IP導向,它是profit driven,還是resource driven。就是慢慢篩、慢慢篩,篩到最後。(一個營運模式的核心在哪裡?它是市場導向、科技導向還是智慧財產導向。它是由利潤驅動還是資源驅動。)

問:你先前的工作經歷,對你有比較深刻的影響嗎?

答:比較以數字為導向。

問:像你剛才所講的,要做一個世界頂尖的公司,是在那時候就成形的嗎?

答:要做就要做大,要不然就不要做。要不然去找一份工作就好了。就是這樣子。做大不一定要第一,全世界最賺錢的公司也不是第一大。看你對大的定義是什麼。

問:對你來講是什麼?

答:對我來講,我要做最好玩的公司。

問:最好玩的公司?是因為你以前的公司不好玩嗎?

答:不會啊,我每個工作都很好玩。

問: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有這種想法。

答:你看我的員工多辛苦,各種類型的人都有。在這個前提之下,他們要有一個發光的舞台。所以這家公司應該是為他們而開的。

問:那你怎麼安排你的時間?

答:做啊。還能怎麼安排?把事情做完啊。(有人進來與蔣友柏講話,採訪暫時中斷)



對父親角色的想法

問:你等一下的行程是什麼?

答:你這個完了,我就要回家帶小孩。

問:帶小孩?今天又沒有放假。

答:帶小孩哪有放假不放假。

問:當然有啊,像我就不能回去帶小孩。

答:我一定要回去。

問:為什麼?

答:生了就要帶啊。

問:但是通常是下班才回去帶啊,現在又不是下班時間。

答:兩點就是我的下班時間。

問:為什麼?

答:沒有為什麼啊,這就是我的規劃啊。

問:你還蠻enjoy(享受)做父親這件事情的?

答:因為責任吧。哪有什麼enjoy不enjoy。

問:你父親對你的影響,會影響你對父親這個角色的想法嗎?對於你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父親?

答:我沒有期待或不期待,生了就要把事情做好,帶他,幫他創造一個舞台。

問:你曾經提過,你父親是你最好的朋友,我才會這樣問。是不是你也希望成為你小孩最好的朋友?

答:現在想太早了。

問:男生會把帶小孩放進白天的行程裡,我很驚訝。而且你不是應該很忙嗎?

答:忙還是要帶小孩啊,這跟忙有什麼關係。少睡一點就好啦。差不多5小時。(面面相覬,然後蔣友柏先開口)

答:我跟你講,我真的很難訪問,因為我的想法永遠都跟人家不一樣。

問:你很難訪,這倒是真的。我一直很好奇你這些方面的能力是從哪裡來的,你都沒有回答我。

答:真的沒有辦法回答你,要看人。每一個人的成長經歷,經驗,想法,跟他的人生,都不一樣。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。



紐約的影響

問:談一下紐約對你的影響。

答:紐約對我的影響。蠻好玩的,享受一下人生啊,多看一些事情啊,沒什麼壓力啊,還有什麼影響?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影響,它是一個生命的stage啊。

問:就是因為它是個stage,所以總會有些影響啊。

答:你不覺得人很可悲嗎?你一定要每個stage都有個影響,做人幹嘛。

問:就像你講的,這一切是因為現在的你。如果紐約在你的人生裡佔了那麼長的時間,它對你應該有些影響。

答:我覺得都一樣。不在紐約待,我還是一樣的我。Be yourself,yourself is determined when you were born。Stage is a life,offers you different experiences。It doesn't really shape you into something, you just you。(做你自己。你在一出生時就決定了。人生的階段只是給你不同的經驗,並不能塑造你,你就是你。)為什麼一定會有影響,不一定的。我真的沒有辦法回答你why。

問:我們總是需要從別人的經驗學習,難道你都沒有可以分享的部分嗎?

答:我並不是很好的學習對象。

問:為什麼?

答:因為我不認為有任何人可以replicate(複製)我的做法。這是我很誠實的回答你的問題。

問:都不可以談談你比較深刻的生命過程嗎?不管是哪方面?

答:有必要嗎?沒有必要啊。

問:為什麼呢?

答:因為那是屬於我的。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試著用我的方法去看事情,我覺得這是不公平的,你應該過自己的生活,做自己的事。




<「31」歲的人生觀>(摘自蔣友柏的〈白木宜言〉)

為什麼要去摘這段呢?和他2010年8月衝口而出的「30歲以下我不用」有關,不知不覺想到這段話,看到這篇的時候,就想拿來做個比對。


在我po上『沉澱後的對不起』之後,有很多網友留言鼓勵我,說我才「31」歲,已經夠好了,還年輕,別急,慢慢來。

到底,「31」歲是太年輕還是太老了?

對於我的「年紀」與「成熟度」,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。我太太說我是50歲的奸商,我媽說我是思想清楚的30歲青年,我小孩的乾爹認為我是一個同時集40歲的心智與20歲的叛逆於一身的惡魔;而有認識很久的客戶到上星期還不相信我31歲;最妙的是我有員工認為我31歲就已經幾乎到達「神」的領域。

但以家族歷史為基準點來看:我曾祖父活了88歲(1887年10月31日-1975年4月5日),我祖父過世時是78歲(1910年4月27日-1988年1月13日),我父親則只活了48歲(1948年10月—1996年12月22日)。如果再輔以「萬事發生都有其原因」的理論,那壽命長短在我的家族裡存在某種邏輯關聯而延續到我這一代時,可能不妙了,到我兒子那一代,我就更不敢想下去了,而幸運的是我兒子從小就是一個肌肉棒子。

也因為「年齡」這個問題在我的生命周圍一直有種奇特的波動軌跡,我便常常刻意地去忽略這個問題。當我老婆提醒我吃維他命時,我自信的declare我還年輕。直到發現以前輕易可以搬動的玩具櫃竟然讓我的腰痛了3天時,才體會到時間已經用年紀的藉口悄悄地把我「年輕的肉體」收回。

這幾年,我有時早晨起床刷牙洗臉完畢,「過度理性的自己」會望著鏡子中「感性的自己」然後問我自己「你還有幾年可以活?」「接下來的生命,你要做什麼?要完成什麼?」我父親曾對我說過:「人生的長度是神定的,但寬度是人定的。」當死亡的概念已不是遙不可及時,我發現好多事是現在不做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做了。

我曾祖父、我祖父、我父親在我這個年齡的時候在做什麼?

假如壽命長短果真在我的家族裡存在某種邏輯關聯的話,那我現在可以做哪些事情來阻斷這個數字的邏輯關聯性呢?或至少把這個關連性在我這一代就把它截斷下來。

理性的自己也會告訴自己,那三個數字也只不過是一個湊巧。但在思考「年齡」與「成熟度」的時候,我不禁想問,為什麼我曾祖父、我祖父、我父親是蔣家1,2,3代?表面上來看,這數字123是界定在「蔣」與台灣的互動起始。如果是這樣,他們在我這個年紀時是否也在考慮要不要成為上一代的下一代?還是要做自己的第一代?不可否認地,這個思考邏輯是回答「年齡」與「成熟度」一個很重要的因素與面向;我不喜歡人家稱我是「蔣家第四代」,我喜歡當我自己的「蔣家第一代」。為了我自己和我的下一代,我寧願拋棄那「第四代」殘留的政治貴族利益,從零開始去開創屬於我自己的新天地。

將來不管我的事業有成,還是終我一生一事無成,以後我兒子問我希不希望他是「蔣家第二代」,我會毫不遲疑地回他說:「我希望你自己做你自己的蔣家第一代。」

不過也因為這個緣故,我個人對「年齡」的看法,通常不是從「幾歲」這個角度來看,而是從「還有幾年可活」這個角度來看。你可以說我病態、悲觀、庸人自擾,但這就是我。

也許31歲經歷中讓我忘不了的片段無形中刻畫出了現在的我。而這些短暫的記憶融合成了一種酵母,自然的,穩健的,把我催熟。

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全家去海邊(好像是野柳)遊玩,父親對我指著海邊岩岸的海浪告訴我:「想要浪花美麗,必須用力地衝擊岩石,雖然痛,但是值得。」那一天的情景,我是全忘了,但是父親留給我的這一句話我卻牢牢記住。

小學的時候,班上流行收集書籤,有些書籤印的精美,有些書籤還會印上一些警世格言或是美麗的詩詞,別的都忘了,但就唯獨模糊地記得一句,確實的文字不是記得很清楚,但意思絕對是這樣的:「暫且留下美麗的回憶,為將來老到不能動的時候,儲藏起記憶裡的甜蜜。」。

我也記得剛到Montreal的第二年還在磨練自己的英文時,有一次從電視節目上看一個談話節目要來練習英文聽力,聽到一句這樣的話:「Everything is on its way to somewhere.」而這一句話到現在還常常在我腦筋裡轉動。

在舊金山讀12年級將要畢業前,有一次文學課程的老師講了一個故事給我們聽,大意如下:

每一個人的人生都像是一部美國早期西部的載客驛馬車,每一部驛車的起始站都不一樣,但所有驛馬車的終點站都在同一個地方,那就是「死亡之站」。我們無法決定終點站,但卻可以自由選擇中間的路程,可以駛經荒漠,也可以駛經風景秀麗的路線。

每一個人的車上都有兩個自己,一個意氣風發地在上面駕車趕路的自己,一個是面色蒼白、久不見陽光坐在車內的自己;上面那個自己不讓坐在車內的自己與外人接觸,所以當車內的自己看到附近有一部馬車經過,想要探頭出去與對方打招呼的時候,車上的自己馬上一個馬鞭就打過來,把探頭出去的自己又打回車內安靜做好。

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,駕車的自己才會攙扶著車內的自己到車外透透氣,一起坐在營火邊聊天,但只要聽到附近有外人走近,那個駕車的自己一定會馬上把車內的自己又趕回車內去躲起來,決不讓他與外人接觸。

老師同時也告訴我們,健康的人生觀應該是駕車的自己(外人認識的自己)願意讓車內的自己(內心的真實自己)偶而出來透氣與他人交往,而且駕車不需趕路不需求速度,但求沿路精采美麗。

我從來沒有搞清楚佛洛伊德的id、ego和super ego有什麼差異,但是這個故事卻給我很深的啟發。的確,一直有兩個友柏,通常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兩個會做深度交談,但到目前為止,車外那個友柏還不習慣讓那個車內的友柏出去拋頭露面。

這些忘不掉的沿途風景將我的瞳孔染色,讓我不斷地以新的色彩看一樣的事與物。如果你問我,我的人生觀是什麼?友柏是什麼?我答不上來也講不清楚。

就像我用四種食用粉,麵粉、稻米粉、芋頭粉和蕃薯粉攪在一起,再攙入我獨家的「蔣氏酵母」,放在不見天日攝氏四度的冷藏室裡31個小時後,拿出來的那一塊類似生麵糰的東西,你說它是什麼東西,我也不知道,無從命名,好像也不需要命名。

我記憶深刻的這幾個故事,加上我對「年齡」的看法,就構成我目前的「人生觀」。

這一塊「生麵糰」接下來要用什麼樣的烹煮法來呈現,我自己現在也還不知道,就請各位朋友耐心等著看吧。

《白木怡言》http://www.yubou.tw/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