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六國論‧蘇洵》

選錄為98全國語文競賽朗讀篇目

六國破滅，非兵[名詞，兵器、武器]不利，戰[打仗]不善，弊在賂秦。賂秦而力虧，破滅之道也。或曰：「六國互[副詞，交互、相繼、由此及彼、由彼及此]喪，率[副詞，一概、全部]賂秦邪？」曰：「不賂者以[介詞，因為、由於]賂者喪。蓋失強援，不能獨完[保全]。故曰弊在賂秦也。」

秦以[介詞，在]攻取之外，小則獲邑，大則得城，較秦之所得，與戰勝而得者，其實[實際]百倍；諸侯之所亡，與戰敗而亡者，其實亦百倍。則秦之所大欲，諸侯之所大患，固不在戰矣。思[句首語助詞，湊足音節，無義]厥[代詞，相當於「其」]先祖父[祖父輩]，暴霜露，斬荊棘，以[連詞，以致、因此、因而，表因果關係]有尺寸之地。子孫視之[代，國土]不甚惜[珍惜]，舉以[連詞，來、用來，連接手段和目的]與人，如棄草芥。今日割五城，明日割十城，然後得一夕安寢。起[(隔日起床)]視四境，而秦兵又至矣！然則諸侯之地有限，暴秦之欲無厭，奉之彌繁，侵之愈急，故不戰而強弱勝負已判矣。至於顛覆[亡國]，理固[副詞，本來、原來]宜[應該、應當]然。古人云：「以地事秦，猶抱薪救火，薪不盡，火不滅。」此言得[契合、適宜]之。

齊人未嘗賂秦，終繼五國遷滅，何哉？與[動詞，結交、交好]嬴而[連詞，表示前後相反，卻]不助五國也。五國既[已經]喪，齊亦不免矣。燕趙之君，始有遠略，能守其土，義不賂秦。是故燕雖小國而後亡，斯用兵之效也。至丹以荊卿為計，始速[形容詞作動詞的使動用法，招致的意思]禍焉[句末語氣詞]。趙嘗五戰於秦，二敗而三勝。後秦擊趙者再，李牧連卻[退除]之。洎(ㄐㄧˋ)[到﹑及]牧以[介詞，因為、由於]讒誅，邯鄲為[成為]郡；惜[可惜]其用武而不終也。且燕趙處秦革[除]滅[除]殆[幾乎﹑將近﹑差不多。表示設想的語氣]盡之[結構助詞，的]際，可謂智力孤危，戰敗而亡，誠不得已。向使三國[指燕、趙、齊]各愛其地，齊人勿附於秦，刺客[燕丹荊軻計]不行[行使]，良將[趙李牧]猶在，則勝負之數，存亡之理，與秦相較[抗衡]，或未易[輕易]量[估計]。

嗚呼！以[介詞，用、拿、把]賂秦之地，封天下之謀臣；以事秦之心，禮天下之奇才；並[副，一起、同時]力西嚮[向]，則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[嚥]也。悲夫！有如此之勢[形勢]，而為[被]秦人積[累積]威[威勢]之所劫[脅迫]，日削月割，以趨於亡，為國者無使為積威之所劫哉！

夫六國與秦皆諸侯，其勢弱於秦，而猶有可以不賂而勝之之勢；茍[如果]以天下之大{以大之天下}，而從六國滅亡之故事，是又在六國下矣！